“过去受到伤害,才更要好好****伤口,让伤口不至于结疤之后忘了疼,忘了曾经的痛苦,曾经的痛苦下的苦苦支撑,放手一搏才更痛快,我如是,你如是,才是!”
席绍戎激动地说完,看她无动于衷的表情也没有生气,只是轻轻走到她的身边抱了她一下,“小丫头,无论如何,你要好好的!”
“你放心!我自会好好的!”
朱妈妈!
萧锦娘望着窗外那个小巧的背影,原来她早就知道自己遇到了什么事才会任由紫英传达给她讯息而没有来打扰她,如今她在门口张望,搓手,似乎听到了什么觉得不妥,又似乎在等待她快些出来,好堵住悠悠之口。
萧锦娘再不停留,慢慢加重脚步声,走了出去。
身后却有一个声音轻轻的,软软的,低低的:你好好的,我才能好好的!
她恍若未闻,暗想这人有病,才会说出这样肉麻的话。身后有一道目光一直目送她到门口,她挺直脊背,抬脚出去的时候,发现亭子下烛光熠熠,紫英正在领着大家讲她在回来的路上的见闻。大家都是很少出门,甚至没有出过门的,所以听得紫英杜撰的趣闻也是津津有味,时不时,还插一句嘴来搭腔。
萧锦娘沐浴着夜风,在朱妈妈的引领下来到了六角小亭,满满的一桌子的饭菜,虽说她要她们也一同吃饭但她相信朱妈妈这是要她大补啊!
“好久没有洗过这么舒服的澡了?让大家等急了,都坐下一起吃吧?”
“小姐,这怎么好,你是主子,我们是丫鬟,怎好和你一个桌子上吃饭?”水葱摇着头,一副不敢越矩的样子。
“今日我初回家,你们守家有功,当然要赏,来,大家都坐下,紫苑,再去拿筷子来?”萧锦娘在她走到亭子下的时候又道:“让男丁们也开始吃饭吧,我们吃着,总不好让他们在外面等着。”
紫苑点头转身而去,不一会就把筷子拿来,一人一双,萧锦娘又让水葱搬了几个凳子,大家热热闹闹地围着石桌把饭吃了,虽说是和萧锦娘一起吃饭,但她们也只是坐了半边凳子。
第二日清晨,萧锦娘睁眼醒来,看着外面晨光大亮,便唤着紫苑和紫燕,去集市上买菜。
她想着自己的药材怎么能出手,席臭虫动不动就说自己的家具是他的,这让她不能接受,搞的她好像被他包养的小三一样没有底气,总要弄点钱,还给他才是。
而这些家具,她是说什么也不会拱手相让的。
这可是她一眼就相中的,以后就算回到那个世界,也可以释怀,她每日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黄花梨复古家具,可曾经真真的被她每日摩挲过,被她真正拥有过,决不能得而复失。
“孙武呢,”萧锦娘问完,孙武从外面走进来,“你去灵台寺打听一下朱显的母亲什么时候下葬?另外,多留意一下那里的人说些什么,听完要一字不落把你听到的给我讲出来?”
“是”孙武应声,转身出去。
“朱妈妈,你想问什么,就直接说,不要一直长吁短叹的?”萧锦娘抬眼看着朱妈妈为她梳头的心不在焉模样,心里也泛上一阵酸楚。
“小姐,你可大好了?”
萧锦娘一怔,目光看向花厅的紫英,紫英摇摇头,示意她什么也没有说,朱妈妈泪眼朦胧地道:“小姐,你素日白净的脸皮,连个黑点都不见,如何脸颊有了那么明显的青瘀我会看你不出?”朱妈妈俯下身从镜子里望着萧锦娘,萧锦娘转过头任她端详着,朱妈妈伸伸手想要抚摸一下那些被粉遮住的青瘀,“小姐,你素日不喜那些脂粉,昨日回来的时候,老奴就发现不对劲了,如今,可不是要急煞老奴这颗心吗?”
“只不过一些皮肉伤,不碍事的。妈妈善用药膳,给我调理一下不就没事了?”萧锦娘拍拍她的肩膀,给她擦着眼角的泪,像哄孩子似的哄着朱妈妈,“妈妈,你不要担心我,我有大舅个舅妈,外婆的保护,会受什么样的伤啊?”
“是吗?”朱妈妈泪若泉涌,“老奴是不中用了,小姐是否要让老奴回老家看看我那个侄儿?”
“你要去就去,在家里好好带一段时间,陪陪他。”
“老奴多谢小姐体谅,老奴这些日子一直觉得体乏气虚,做事也有些力不从心,看来老奴也到了回家养老的时候了。”朱妈妈的声音低弱蚊蝇,却一字一句地敲动着萧锦娘的神经。
朱妈妈这是误会她了!
她要怎么跟朱妈妈讲那日的事,讲的细了不但是往她伤口上撒盐,对朱妈妈更是一种心理的挑战,不讲,怕是朱妈妈会更加惶恐不安,就算她怎样解释以朱妈妈的性子都会愧疚没有在她身边保护她,她无形中又会为自己套上一层枷锁。
“妈妈,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只是受了一些皮肉伤,后来代王世子去救下我,朱显也及时赶到,回到娄家的时候大舅和外婆已经用了外公留下的金疮药给我治疗,现在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朱妈妈听了萧锦娘的话,猛然抬起头来,“小姐你被谁抓走了,是不会死上次在客店抓你的人,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你不要对老奴报喜不报忧,老奴要的是小姐平安,而不是********?”
“妈妈,我就知道你最疼我,最怕我受到伤害,所以才不敢现在告诉你,你看看,我已经好多了,基本上不仔细看,是看不出伤痕的,都是朱妈妈你细心,你在乎我的每一个变化,所以才会诚惶诚恐,所以我才不愿意看你为我伤怀?”萧锦娘举起自己的手腕,让朱妈妈看到隐藏在袖子里的守宫砂,朱妈妈神色一松,她拉着朱妈妈的手劝慰她,朱妈妈的脸色才没有那么沉郁。
“小姐,老奴逾越了。”朱妈妈跪在地上,听着萧锦娘的一番肺腑之言,深深哀叹小姐这些年跟她之间达成的默契,也心喜小姐在岁月的磨砺中越来越坚强,可此时她以回家为由逼小姐告诉她遭遇之事,若不是难言之隐,小姐一定会毫不隐瞒,看来这次她是关心则乱。小姐被人掳走,伤害最深的怕是她无疑,可反过来她无知,小姐言语体恤,她何德何能让一个小姐受尽折磨后还要来宽慰她这个当奴才的,所以她心中的愧疚比起紫英和紫云,更加怨深。“求小姐罚老奴吧?”
她在为没能保护她而自责忏悔吧,萧锦娘最受不了的就是她这样心中眼中只有一个她,把所有支撑都压在她一个人头上,朱妈妈根本就没有她自己的立场。这样的一个忠仆,她要怎样罚?
“妈妈,快起身,你再这样我真恼了?”
朱妈妈见萧锦娘似嗔如怒的面色,诚然起身,拉着萧锦娘的手上前道,“小姐,以后有什么事让老奴为小姐挡着,老奴挡不住的时候,小姐再劳心劳力,如何?”
萧锦娘淡淡点了头,看着朱妈妈为她梳的头,想起了席绍戎昨日给她留下的凤头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