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张云溪点点头，从一边矮柜上抽出一本书递给黛玉：“这里面是伊楼家那边人和一些注意事情，我们通州下船。这十来天，你就熟读一下。另外，到了那边不管是贾家关系也好，宫里关系也好，都扔了。你咬死了，自己是邱琳家嫡系长女，那边不认那些。”
“不认？”黛玉歪歪头，很是不解看着伯母。张云溪靠着软枕和后面木制船板，笑着看着她：“陇西自成一国，自唐末后就是如此。每一个姓氏就是一个小国家，里面自成一体。有着自己规矩，有偏西或者向北家族甚至有自己私兵。”
“这就是为什么朝廷一直都很谨慎原因？”黛玉微微凝眉：“国不国……”她手稍稍握紧了一下，保养漂亮指甲上带着银质镶嵌珠贝护甲。
“小丫头……还有着忧国忧民心？”张云溪调笑了一下：“国存，早是商汤时期提出，夏人没有这个概念。商汤都城周围人，被称呼为国人，赐国姓。后来列侯均效仿，到周春秋，才有了国这个具体概念。国民、国人、国体、国风、国事等。但是，不管你是楚国人还是秦国人，首先具备应该是人，其后才是国。儒家介入，百家消融后，国一直前，人后。可实际上，很多人都想不明白一个道理，没有人，你还有国吗？还是说，一个人也是国？陇西自成一体，却从不称国。你知道是为何？”
“因为……”黛玉皱眉低眉看着手指上护甲，然后慢慢摇头。
确历代历史中都记录了陇西贵氏对于动乱和国体控制。但是却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从来没有称国。实际上，自建王国并不是什么难事。
“因为，人少！以家为体，成不了国。”张云溪笑着摊手：“伊楼家有多少人？嫡系旁系支系加一起，不足二百人。闻人家，是可怜不足五十人。铁佛看起来多，实际上也不过六百人不到。每一家资本差不多，历史差不多。谁也不服谁，除了奴仆，根本无法建国。若是建了，只怕第一个刀兵相向就是目前联姻亲家。维持现有平衡，才是他们要做。”
“原来如此，那么……邱琳呢？我看过家中藏书，也挺族里老人说过原本我们也是天津一带。”
“邱琳啊……”张云溪叹了口气，舌尖舔了下唇：“早是躲避战乱，后来是为了融入当地，再后来……是为了大利益。至于以后……我也不知道。”
“伯母是能耐人，必然能够带着家族好。”黛玉羞涩笑笑。张云溪看了她一眼，笑着摇头：“不说这个了，这次我是希望你去相看一下那个闻人家公子。这些年消息也有来往，我也不瞒你。那个孩子……你若是日后不喜欢，大可放他自由就是。然后选个喜欢。”
“他……不是说……腿脚不好？”黛玉低着头满脸羞红，她还是很传统遵守着那边礼教。虽然伯母说了，她可以放得开一些过得自一些。但是对比这些，她喜欢一生一世一双人日子。若是两不相厌，日后日子经营者过就是了。
“你信那个？”张云溪半眯着眼抿唇一笑，短期一边茶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闻人家此任当家第一个妻子是铁佛部旁系嫡三女，两个人少年夫妻感情不错。只是生孩子后，有了崩漏之症，常年缠绵过了十年就去了。这诺大家族没有一个当家主母是不成，不用说还是宗母人。但是按照规矩，他要么娶铁佛家另一个嫡女，要么就娶别家嫡系庶女。可当年铁佛家，根本没有适龄女孩子。他只得娶了呼延家嫡系庶女做了继室。这个女子也是可怜，她进门后铁佛家为了维持两家联姻，送了几个旁系庶女进门做妾。这内宅争斗，妾跟正妻是一个家族出来，生了庶子就被记嫡妻名下。日后就是旁系嫡脉，并不会比那继室所生差什么。之前那个长子慢慢长大，懂得了厉害关系后不知道怎么死了。这个女人生了一个儿子，不过她也没活过多久。闻人家需要一个主母，就扶了庶子中长子之母做了正房。那个孩子就成了尴尬次子，闻人家二少爷。六岁那年，摔断了腿成了跛子。倒是逃了过去，虽然没有了继承权但多少日后也是个正经旁系。
我给你求时候，没有考虑过那个孩子。毕竟一个跛子，怎么也配不上我们邱琳家嫡长女。但是我血亲姨妈告诉我，那个孩子其实腿脚脑子都好。就是身份尴尬，自保能力不够。而且呼延家又没人给他撑腰，才只能如此。之后我琢磨着，似乎比较起那些看起来不错，要强多不是？能够那种环境中挣扎出来，必然内心有着自己丘壑。”
“伯母说是！”黛玉面容平静点点头：“听伯母说，怕是看不上那个闻人家。”
“我如何会看得上他们家？”张云溪轻哼一声：“闻人家内宅，一直都是陇西大姓中乱。妻妾纷争不说，宠妾灭妻也是有。甚至很多时候，根本不看姻亲脸面。若是一个懂事家族，嫡长子去了就应该保护好嫡次子。才能避免家族内乱，可他们家……啧啧……”张云溪指了指黛玉手中册子：“仔细看看吧……这样家族长久不了了。”
“也是！”黛玉抿唇一笑：“如我们家这般，毕竟少。”
“你应该说，如你父母那般少才是。”张云溪眯眼儿一笑：“你父母少年夫妻，世俗礼教中能够一直到死也是不错了。”
“可终究误了伯母您……”黛玉很是内疚看着张云溪，此时张云溪艳丽明媚。端庄舒雅之间，带着流云舒展大气。这般女子……却得不到一心人。
“这是我自己选择。”张云溪歪了□，懒洋洋看着窗外柳绿湖田：“日后你就明白了。与你父母无关。时事造英雄，我不是英雄。但是，时事造就命运。我选择了这条路，所以……你无需内疚什么。你不觉得，这样对我比找个男人嫁了要好吗？”
黛玉低头抿抿唇，然后恬静笑了：“伯母是女子中大英雄，那后宅小院……配不得。”
“对吧！”张云溪抿唇笑得开心。l*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