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万全之策,比那个由绑架罪向非法拘禁罪的过度还要好上许多,由此一来,王长发将不是罪轻的问题了,做得好可以无罪释放。
盘算着择日再去看守所把这个决定跟王长发说一下,如果没有问题,便可以从张扬养父母那里着手深入了。
手边的电话响起来。
薄南风打来的,问她:“我已经到你楼下了,不是去赴宋林爱的宴请,要出发了吧?”
江南抬眸看时间,同事们都已经陆续下班了,一边关电脑一边说:“等一等,马上下楼。”
夕阳西下,倦鸟归巢的时候,天际是如火如荼的残阳,所有绚丽夺目的光彩都反射到薄南风的身上去,将头发,脸颊,甚至桃花眸子都打成淡淡的嫣红,绮丽得画卷一般。
江南心情好,看到这样唯美的画面更加笑得合不拢嘴。三番两次的在心里说,她江南运气好,让她给捡到宝了。
薄南风眯着眸子看她,又是那副贼兮兮的样子。
“傻笑什么呢?可不是一个官司把你折腾得神精出问题了?”
江南仍旧笑嘻嘻:“自打我神精出了问题,我感觉整个人都精神多了。”
薄南风邪气的一扯嘴角,似笑非笑:“还真是傻媳妇。”
江南看了一下,没见他的车。
“你怎么过来的?”
薄南风懒洋洋的说:“司机开车送我过来的,坐你的车,一人开一辆不方便。”
江南点点头:“也好。”把车钥匙扔给他,主动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告诉他:“你开车吧。”
薄南风上来了,问她:“你瞧着我长得特别像司机?”
江南闻声,转过头认真的瞧了一眼,觉得不够,直接将那张俊颜捧在手掌心中,反复看过。放开来说:“你长得十分多样化,司机,保姆,清洁工,厨师什么的,都很像。”
薄南风淡淡的飘了她一眼:“你长得像大爷。”
“我是女的。”
“那像祖宗。”发动引擎,又补了一句:“像女祖宗。”
路上聊起今天工作的事,江南转首看过来:“白子仙把资料给我发过去了,你回头替我谢谢她。”
“嗯。”
江南兴致勃勃的:“真被你给猜中了,张扬的养父母和他之间有合法的收养关系,不是在人贩子那里买来的。这样一来事情就好办多了。”没了什么忌惮和隐晦,江南一时间摩拳擦掌,激动不已。
薄南风眼中带笑,宠溺地看她。
半晌,淡淡的说:“幼稚。这有什么出人意料的,一想就知道是那样的结果。”
江南也是经他提醒之后,后知后觉,觉得就该是那样。毕竟贩卖人口不像普通的商品买卖那样简单,各大市场只要设个摊位,看上了便能交易。这种事情一般乡下居多,那些普法意识不健全的地方最易出现这种人口买卖的事。像李扬养父母那种高级的知识份子的确不至于。
一开始江南一心只专注王长发了,顾此失彼,原告一方完全没花心思去顾及。只理所应当的以为李扬当年被拐卖,他的养父母也是其中违法乱纪的一份子。便没想过其间或许还有其他出入,毕竟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有怎样的变数谁也说不准。
所以对薄南风的料事如神心服口服,小小年纪想事情却如此周到,几乎每一个细小环节都逃不过他的眼,果然是铢毫必计的商人。
薄南风闲散地打着方向盘问她:“打算什么时候去找张扬的养父母谈?用不用我陪你一起去?”
他这样可真是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了。
江南笑笑:“不用,我自己去就可以,你已经给我指明道路了,再拉着你,真显得我一无事处了。找张扬养父母那事,得先去看守所看过王长发再说。如果他连这个都不同意,即便是他的辩护律师也不好擅自主张这么做的。”
薄南风相信江南做起事来也是稳打稳算的主,既然余下的事她应付得来,他便不插手了。
“嗯,有什么地方进行不下去了,回头跟我说。”
江南觉得他这一句话像偎贴心口的良药,什么后顾之忧都没有了。觉得他无所不能,就算有天大的难处,也没什么怕了。
半晌,薄南风想起什么,又问她:“之前有没有人找过你,谈买房子的事?”
江南“嗯”了声:“有啊,你回京那几天,有买主要看房子。我带他们去看过了,不过我觉得他们出的钱不是很公道,就没松口。放着吧,反正又不急着出手,我去仔细看过了,把当前的房价也分析了一遍,觉得再多要个几十万完全没有问题。”
薄南风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谁说我老婆傻,精着呢。”
江南咂咂舌:“除了你薄南风,谁会天天骂我傻,薄南风,我就是被你给骂傻的。遇到你之前我可不主样。”
薄南风哼笑:“不是你不这样,是你那圈子里的人都这样,相比而言,就突显出你是个人精了。”
江南愤愤平平的瞪紧他:“就你们那个圈子里的人好,个个腹黑又狡诈的。”数算起来哪个不这样,离正扬还是黄宇……继而想到阮天明,心里顿时很不是个滋味。下意识扭头去看薄南风,心中百味陈杂。
自那天他从京城回来,浑浑噩噩睡过那一觉之后,就全当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别人提及阮天明的时候,也是一脸坦然,甚至连笑容都恍惚欲醉,半是真心半是假意的。从不说阮天明已经不在了,只是再不会回来。
江南真像刨开薄南风的心看一看,看他的内心是如何的焦灼疼痛,以至于要将那真实的一幕当成黄粱一梦,摒弃在睡梦的尽头,宁愿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甘愿骗自己一辈子?
想到阮天明的时候,江南有的时候会下意识想起林乐。林乐那样不堪,三番两次的背弃她,可是割舍掉的时候,曾有几个瞬间还是疼到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薄情寡义尚且如此,薄南风是怎么缅怀阮天明的?他们兄弟情深,甘愿为彼此两肋插刀,是她们远远比不得的。失去阮天明,同在薄南风的心口上插刀子有什么区别?
车内一时很安静,江南撑着头静静看车窗外渡了蒙蒙夜色的街景滑闪而过。秋天要过去了,冬天即将到来,竟连夜色都迫不及待的提前上演。
最黑暗寒冷的一个季节,一年中仿似最难耐的时节。
只当事人跟没事人一样,转过下个路口,薄南风仍用那种漫不经心的语气说:“价钱差不多就卖了吧,也不差那几十万,省心。”
江南压抑一腔情绪,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宛若平常。
“薄大总裁多么了不起,几十万都能当芝麻甩。我一年拼死拼活,工资才多少啊?几十万块你说不要就不要了。”
薄南风动了动嘴角:“所以不是跟你说了,不让你工作,我养你。”
江南不屑一顾的样子:“不要,女人一定要有自己独立的事业,否则就会受制于人。”
薄南风眼风飘飘的扫过来,很中正的说:“我怎么发现,我们男人不论有没有独立的事业,都要受制于人。还是就我薄南风是这样?”谁不知道他薄南风在道上是太子爷,在业界是集团总裁。回到家就长着一副家政服务的脸,没节操,没下限地受制于人。
约定的地点据江南事务所的位置偏远一些,等两人抵达时,所有人都已经到了。
孙青带着方青山一起过来的,也是两人和好之后第一次携手参加朋友的宴请。
薄南风和方青山第一次见面。等薄南风和江南一进来,孙青便给方青山介绍。
“这是江南的老公,薄南风。”
没说他景阳集团总裁的身份,只怕说出来会秒杀了方青山。这里在坐的男士除了方青山,哪个不是事业有成的权贵?!
钟庆丰显然也是认识薄南风的,即便年长许多,见到之后仍是恭敬体面的站起身,同他握手。
“薄总,你好,没想到在这里碰到。”看了一眼江南,意味别样的笑笑:“原来这位就是薄总的夫人,幸会。”之前见过面,蕙质兰心的女人,倒像是几个人中最理智的一个。
薄南风同他握过手,直接避过生意场上的事不谈。只说:“钟总,幸会,她们几个是多年的好朋友。”
江南也跟钟庆丰打过招呼,含笑望向宋林爱。来之前就想着有好事,没想到还真的成了。否则不会两个人一同出席请大家伙吃这顿饭,估计是要在今天宣布好消息了。
几个女人在桌上眉来眼去,是惯常的交流方式。
江南伸手去拿桌上的辣料。
被薄南风一伸手挡住,行云流水的说:“你最近上火,不能吃辣的。”
江南瞪了他一眼,还是乖乖的放弃,转首去拿其他的东西吃。
薄南风把剥好的虾子放到她的盘子里,顺带收走她盘子里的鱼肉,拿过去挑刺。默契到自己全然不自知,平时就养成的习惯,在哪里都顺理成章。在外人看来,却是让人异常羡慕。
宋林爱忍不住说话了,是对着薄南风说的:“南风,你都把江南给惯坏了。江南这样的,就得嫁个一无事处的男人,否则她的自理能力更退化。我看你就太全面了,娶了江南白瞎你这个人了。”
孙青咽下一口菜抬起头,不苟同宋林爱的话。
“什么呀,江南那点儿自理能力还用得着退化么?本来就没有,根本没什么东西可退么。”
饭桌上“哗啦”一声笑开了。
江南面对友人的调侃毫不色变,而是泰然自若地直接看向钟庆丰:“你看宋林爱她多主张自力更生,你别看她长得漂亮,就以为她是娇小姐,绝对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打得过流氓,捏得死小强的美少女战士,你以后可千万别惯她。”
这一句话说得恰到好处,刹时间将话题扯到今天的主题上。本来饭桌上除了几个女眷,几个男士就一直很少说话。没什么交集可言,就算薄南风和钟庆丰很有商业经念,这个场合却不合适。而且薄南风也说了,他和钟庆丰只是彼此知道,却没有真正的合作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