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嬷嬷明知她心里打什么鬼主意,但却不好违背她的吩咐,看了眼她的小脸,叹气道:“老奴这就去。”
卫德音叫上另外两名宫婢,体贴道:“姜嬷嬷身体不好,你们扶着姜嬷嬷吧。”
两名宫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好跟了上去。
于是面前只剩下一名姓关的嬷嬷。
关嬷嬷不如姜嬷嬷强势,但也是很不好打发的。卫德音正想着该怎么支开她,手就被后头的苏柏羽反握住了。他伸手,手臂勾着她的腰,不等卫德音反应过来,就纵身一跃,带着她离开地面,在假山上借了借力,轻易地跳上墙头,翻了出去。
别说卫德音没反应过来,就连那位关嬷嬷也没反应过来,待回过神时,面前已经没人了——
“殿下!”
墙壁这头,卫德音双脚沾地,等她站稳,苏柏羽才松开她的腰。
卫德音先是一愣,然后便是前所未有的新鲜感。就好像戴着套环的小猫小狗,有一天套环忽然松了,她终于从家里跑了出来。
苏柏羽见她一动不动,还以为她是害怕,正了正色,问道:“刚才吓到你了?”
卫德音连连摇头,双眼亮晶晶地瞅着他,“柏羽哥哥什么时候学会轻功的?”
苏柏羽想了想,“十岁的时候。”
苏家是武将出身,一家的男儿都是武夫,苏柏羽从小就跟着父亲苏礼习武了,轻功对他来说根本不在话下。
为了避免一会儿姜嬷嬷和关嬷嬷找过来,他们没有在墙外久留。
再过几日就是上元节,街上热热闹闹,家家户户门前都挂着各式各样的花灯。路边的商贩也比平常多了,卖什么都有,前面一家新店开张,门前正在舞狮子,周围围了好几层人。卫德音头一次见着这么热闹的场景,看什么都稀罕的不得了,正要拉着苏柏羽过去凑热闹,苏柏羽却摇头道:“前面人太多,我们去别的地方。”
他虽然带卫德音出来玩,但还是要把她的安全放在首位。
卫德音远远地看了看,也算过了把眼瘾,乖乖地跟着苏柏羽饶了过去。
正好前面有一座拱桥,她赶紧拽着苏柏羽在桥上来回走了两遍,解释道:“柏羽哥哥,这叫走百病。小时候我身子不好,母后就叫人在御花园地搭了好几座桥,说多走走,我的身体就能好了。”
也不知是不是这个方法奏效的缘故,卫德音的身子骨确实是比小时候好多了。
苏柏羽跟着她走了两趟,见前方有捏糖人的,就问道:“你想吃糖人吗?”
卫德音用力地点头,“想。”
苏柏羽就带着她走了过去。捏糖人的是个年过半百的老汉,见来了两个孩子,少年清俊秀气,小姑娘漂亮可爱,笑眯眯地看着卫德音:“小姑娘想捏什么样的?”
卫德音思索片刻,指了指自己的脸,又指了指苏柏羽,“我想要跟我们两个一样的。”
老汉说没问题,仔细看了看他们俩,就低头拿起一块糖面,开始捏糖人。
不一会儿就捏好了,老汉把两个小糖人递给卫德音。苏柏羽掏出荷包付了钱,见这片人渐渐多了,就带着卫德音往对面湘水湖走去。
卫德音兴致盎然,把像苏柏羽的糖人留下,像自己的糖人递给他,“给你……”
苏柏羽垂眸,他从小到大都没吃过这种东西,在他印象中,只有禧姑姑的小儿子稚语才会喜欢这种东西。眼下看着面前的糖人,犹豫许久,还是接了过来。
卫德音眉眼弯弯,一脸满足。
糖人捏的惟妙惟肖,两条眉毛直直的,鼻梁挺挺的,嘴唇微微抿着,与苏柏羽一模一样。卫德音忽然就有点舍不得吃了,左看右看,见糖人的脸颊有点融化,赶紧伸出粉粉的小舌头,在糖人脸颊轻轻舔了一下。
苏柏羽偏头看着,忽然觉得脸颊有些痒痒的,一言不发地别开了头。
那边卫德音还在感慨:“好甜啊。”
吃完糖人,他们又去了前面的花灯街。苏柏羽在前面猜灯谜,卫德音在后面提灯笼,苏柏羽不仅武功学的好,才学也跟渊博,街市上的花灯几乎没有能难得住他的,不一会儿卫德音手里的花灯就拿不下了。
苏柏羽全部接了过去,只给她留了一盏兔儿灯。卫德音一手拖着地上兔儿灯,一手牵着苏柏羽的手,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头。
街上的人虽然多,可卫德音却玩得十分满足,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太阳落山,天色昏沉,在御和楼吃了一顿元宝馄饨后,苏柏羽就带着她回到了大学士府。
姜嬷嬷和关嬷嬷站在门外,神态着急,已经在外头等了足足两个时辰,没有惊动宫里的人,若是卫德音再不回来,她们可就要回宫禀告太后了。如今在卫德音全须全尾、安然无恙,总算是放下心中的一块大石。
卫德音依依不舍地向苏柏羽道别,临上了马车,还巴巴地揪着苏柏羽的袖子,问道:“柏羽哥哥,你下回还会带我出去玩吗?”
这才刚玩好,就想着下回了。
苏柏羽把赢得的花灯都放到马车内,抬头对上她的视线,认真地点点头,“嗯。”
有了他的保证,卫德音这才肯坐进马车里。不等她掀起一旁的帘子向他道别,车夫就挥起鞭子启程了。
回到宫里,卫德音本以为这次事情瞒的好好的,没想到还是被母后给发现了。
虽然没有发生意外,但太后还是罚她抄了几页书,又多安排了两个嬷嬷看着她。卫德音这阵子课业有些紧,加上还要跟着教仪嬷嬷学仪态,就是想出宫,一时半会也出不去。
宫中的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一眨眼,就过去了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