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放松的心情依然沉醉在过往的探寻之时,探出水面换气的时候,惬意的双目在扫到天边那几抹醒目的黑影之时瞬间转怒。
一个腾空,她身形一晃,从漫漫水中抽身出来。
她眨眼间就把中衣穿在身上,外衣也被两手打理地很好,果然是逆境出人才,这才几日不见的功夫,她竟然也学会了打理古代女子衣服上繁琐的环环佩佩。不过,这点真要多多感谢那个臭虫。不知现在他醒来之后有没有七窍流血,想到他可能知道她要走装睡的样子,她的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然后快速地提用内力把自己的身体烘干。
“锦娘,快点出来,好像有人盯上我们了?”山坳那边传来朱显闷沉的声音。
萧锦娘会意,牵着马,紧走一百米,跳进了山坳。
山坳里有泉水,鱼儿还在石缝里追逐嬉戏,见了萧锦娘携着马儿淌水而来,四散逃开。
萧锦娘从岸边望去,朱显在一个平整些的石地上用枝杈架起了三脚架。不知他是怎么点着火的,古代的打火石好不好用,像他这样不经常外出的公子哥,出门之前一定被上了一大堂课才会做到这番镇定从容的样子吧。
萧锦娘找了个石壁,把马拴好,提步来到朱显背对着她的地方。
感受到一阵若有似无的莲花香味扑鼻而来,朱显本来心猿意马的心情,现在茫然不知何为纠结,何为纯洁。
她不会因为害怕贼人,不穿衣服就从水里跳出来让他施救吧?
明明知道她身怀绝技,不会那般我见犹怜乖乖地等他施救,但他还是会报以遐想。
可是她从身后慢慢携带着清香跳进他的视线,看到的不仅是个衣衫整齐的萧锦娘,而且她的头发都已经干透。
“你,没,事吧?”朱显语呆。
其实他想说,你不是怕我起歪心,根本就没脱衣服下去洗吧。
“我好饿,被你这鱼香味吸引了,就不想洗了。”萧锦娘看着他红白变换的笑脸,意犹未尽地说道。
“那,那拿走吃,还是坐下,前面好像有人来了?”朱显为自己的春心荡漾再次失足了一把。
“坐下吃吧,再等等那人来耍一出好戏。”
“出水芙蓉,香腮似雪;凤目流波,美若天仙;娇笑颤夕,余音绕之;此人此景,天下绝之。”朱显自认略女无数,但也从未见过这样雅致脱俗的女子,他竟然当着萧锦娘的面看呆了去,“对,这样的人儿只因天上有,世间能有几人见?”
“你干嘛一副吃瘪的样子,你觉得我美吗?”萧锦娘看着他烤的黑中有黄的鱼,自己还抹了一道黑,本来不想怎样他的,但看他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给他来些作料,怕是一会打斗的时候还要自己费力。
“美,美。”朱显见她笑容亲和,更是心动。
“你觉得我美?”萧锦娘看他认真地点头,笑的天花乱坠,“呵呵。那是你没有见过我三姐,我三姐,她比我美的可不止一百倍,你这个没有见过世面的男子,你爷爷怎么忍心你一人去京城,怪不得圈养了你这么多年都没有放你出去。”
“什么,圈养我,谁圈养我,谁敢圈养我?”朱显明显心虚,但他精神一震,以前的洒脱性情总算也找回来,“我可是曾经也游历过四方的,真的没有见过比你还美的,要说比你还美,那就只有一人,那就是皇宫里锦衣玉食的七公主。话说,她也很美,但是跟你美的不一样。”
“喂,你的鱼黑乎乎的,这是什么啊?”萧锦娘适时打断了他的思路,这样想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不要说吃鱼了,后面那些贼人来一人吃一口都不够分的。
“哦,可能是,可能是火太大了。”朱显失神的样子真心看不下去,“你吃这个吧。”
萧锦娘接过他手中烤的同样黑乎乎的鱼,拿眼瞪着他,“喂,趁那些人还没有下来,再去抓两条鱼,等会你收拾好了他们把这两条给他们吃,我给你烤两条鱼吃,可好?”
“好。”朱显看着自己烤的黑鱼,真心也下不去口,听言,噗通跳下了水。不一会手中的竹竿就陆续挑了三条两斤多的大黄鱼扔上来。萧锦娘催着他把鱼内外清洗干净,然后友好地看着他,“去把你带来的麻烦收拾了吧?”
“我带的麻烦?”朱显自问自答,我什么时侯带小尾巴了?
正在想着的时候,萧锦娘又说话了,“去吧,有鱼犒劳你,你还不拿出你男子汉的气魄来,难道要我圈养你吗?”
说话间十几个穿着普通布衣,梳着束发的地头蛇向他们渐渐围来。
“你们是谁,为何找我们的麻烦?”
朱显显然想要搞清楚状况。那些贼人岂会跟他说那些废话,只知道派给他们任务的人说见到两个骑一匹马的人从历山经过,男的风流倜傥,女的美若天仙的就格杀勿论,至于他们是谁,犯了什么错遭杀,可不是他们关心的事。
十几个人上来,手里拿着刀和斧头,真是连工具都参差不齐,怪不得萧家四小姐连看都不看一样。
朱显心里一震,他原本以为那些人是拦路抢劫的小喽啰,抢些钱也就是了,没想到他们下了死手,招招都带着杀气,有几刀还是萧锦娘扔过来的树枝替他挡了,他们仿佛铁了心要他们的命,根本就不听他苦口婆心地解劝,他也不再心慈手软,横竖不能让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说他无能要大言不惭地圈养他不是。
刀剑无情。
朱显拿定主意后,一阵劈杀砍伐,把这些山寨喽啰打得是屁滚尿流,有几个还掉进了水里。
朱显一个个从水里把他们掂出来,他们嘟囔嘟囔见没有可钻之空,便伺机来到萧锦娘身后,提刀欲砍,萧锦娘轻松躲过,拿着手里着火的棍子打他们的膝盖,他们噗通跪在地上,朱显齐刷刷地给他们每人嘴里塞了半条黑鱼。
其他做壁上观的几人也不敢再上前,不等萧锦娘的柴火棍再次袭来,吓得四散逃去。
朱显草草收拾好战场,萧锦娘的鱼也烤好了,撒上朱显的作料,两个人吃得不亦乐乎,仿佛刚才那一场大战根本不存在过一样。吃完之后还有一条鱼被萧锦娘用锦帕包好装进朱显的肩带里,两人再不多言,打马向京城骑去。
好在这一路就是下山,山中虽然还是荆棘遍布,但已经没了先前的奇陡坡势,朱显驾着喝足水的马,萧锦娘抓着马辔,两人踏破荆棘,横贯断壁,不到一个时辰就下了山,下山之后远远看到一个寺庙袅袅升起的烟雾,人来人往在寺庙通往京城的官道,两人更是快马加鞭,转眼又行了将近五十里的路程,经过大周第一天堑嘉峪关就进了城了。
斜阳西下,天水相接的地方一轮鲜红的红日正渐渐隐没在红霞中,萧锦娘望着红日掩映下的长安城,心下荡起万般柔情。
曾几何时她也随着两三驴友来这里观光游览过,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还那样清晰而又厚重地出现在眼前,可是等你到近处触摸它的时候,你能够聆听将近一千年前的它的声音,感受它的气息,承接它的繁华,陪它演绎历史的时候,那种近乡情怯的感觉忽然漫上心头。
“怎么了?锦娘?”朱显明显感受到她情绪的变化,他想要上前去抓住她,帮她排除一瞬间被世界孤立孑然一人的奇怪涅槃,可是他发现在她面前,他的存在似乎微不足道,但他不想看着她继续沉沦在那种苍凉的孤冷和凉薄里,“我以后就叫你锦娘好吗?”
萧锦娘被打断思绪心情明显的不悦,但对上他清泉般的爽朗笑容,她也无力再去追加情绪,“你爱叫什么就叫什么,反正也就是个名字,还怕你叫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