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干什么的?”
她们刚走出添香阁几步远,一个粗狂的声音吓了紫英一激灵。她们打着灯笼四处探查,呆了一会才将从墙角现身后的人。
紫英想要拉着紫云往回走,紫云不动,怯怯地低着头,想到朱妈妈是被贾妈妈叫走的,一定是老夫人的意思,忙道,“我们是添香阁的丫鬟,我们的朱妈妈被老夫人叫走了,我们小姐叫我们给朱妈妈送东西的。”
朱妈妈应该还在知喜堂吧?就算是她们说了谎没有东西可送,但这也是唯一一个能见到朱妈妈的理由。
许久也不听那人与她们作答,紫云等了半天,实在等不及大着胆子抬头看,哪里还有那人的影子。
这便是不再拦阻她们了?
想是这两个丫鬟柔弱不堪,不经他一个手掌拍下去的,兴不起大风浪所以便放行了。两人一路走来,到处弥漫着恐怖的气息,她们这回知道这里虽没有人阻拦去路吗,但三五步就是一个岗哨,每个岗哨都是高大挺拔之人在守着,紫云偷眼看到那些人穿着清一色的宽肩窄腰灰黑色短裾,腰间配着环刀,刀鞘上有黄色的云纹花样。黑色长筒靴把同色软裤紧紧包裹,看起来英姿飒爽,不过杀气太重。
不知老爷又得罪了什么人。她一路打量自顾一番腹诽,却见她盯着人家看一眼的同时,人家也在打量她,同样探寻的目光中透着威胁,她马上捏捏紫英的手乖觉地低下头,小步向前走去。
在她们看来,许是报上了老夫人和小姐的名号这些人才没有拦截,可是到知喜堂门口后,竟还有老夫人身边的婆子引着她们走,她们心下不解也不敢停留,低着头跟着婆子径直朝里去。
直到听见花厅里乱哄哄的有人说话,好像还有朱妈妈的声音,紫英兴奋地拉着紫云突然小跑着到了大堂门口,才看到院子里站了很多仆人,花厅里三老爷和老夫人面色晦暗地往外看,目光正落到外面廊下萧老爷和朱妈妈说话的身上。
发生什么事了?高高在上的萧老爷此时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看着朱妈妈,朱妈妈站在那里反而平静地很?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猛然大悟,可能是老夫人舍不得朱妈妈走,不好跟小姐张口,才唤来朱妈妈让老爷劝说。
朱妈妈真是好样的。
“朱妈妈,你就看在萧家一家老小的份上帮帮老爷吧,老爷我实在没有见过这样的伤者啊?”
“老爷,不是老奴不帮,只是老奴实在没有见过满身是血的人还能救治,老奴怕是要让您失望了。”朱妈妈偷眼瞧着花厅之内靠窗的榻上躺着的昏睡之人,心里万分挣扎。
她因为小姐的关系才会了一点医术,但那算得上是医术吗,要不是小姐的言传身教,打死她也不敢给老夫人用药,而救活小姐那次,纯属就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巧合中的巧合,现在老夫人,老爷,夫人都在厅堂里等着她救那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魁伟男人,她如何敢应答,就算借她是个胆子给他治病,治不好他她以死谢罪,可到底要怎么治,从哪里下手,治到什么程度能保命?保不了命外面的人能善罢甘休?能因为她一死就抵得了那个男子一命?那个男子既然能有那么多的护卫护着,一定身份高贵,她一百条人命怕是也抵不上人家一条腿吧,这,这可不是玩笑的事。是要杀头,要连累小姐杀头,添香阁上下陪葬的大罪。
思付了许久,朱妈妈抬起头对萧老爷说:“老爷就算你现在杀了老奴,老奴也不会给这位官爷治疗的,因为老奴根本就不会看病,更不会看这样的病。”
萧老爷听了朱妈妈的一句话,顿时瘫在地上,还是朱妈妈一把扶住了他。老夫人见状知是有了变故,忙忙走过来,期待地看着朱妈妈,“朱妈妈,你快看看,这位官爷如何救治?”
朱妈妈忽略过老夫人眼里的期待:“老夫人,这个,老奴也没办法弄,还是找大夫吧。”
看到外面的纠缠,一直在守着榻上男子左右冷着脸明显担忧恨不得自己受伤的黑衣男子走了过来,“你们不快给他救治还等什么,他身上的血都快把衣服湿透了?”
萧老爷听了这一句,再顾不得尊严面子,一头跪在地上:“官爷,小的只是一个小大夫,这样的病症小的实在没有办法医治,还请官爷另请高明!”
萧老爷话刚说完,那男子就拉开了腰上的环刀,三两步走到萧老爷的面前:“你这老匹夫,既然来你这里就是打听好的,全城的人都知道你们这里有个起死回生的妈妈,她都没说不能治,你竟敢拒绝给他治疗,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还是你们萧家人口太多,想要放血了!”
男子发怒时的话像爆竹噼噼啪啪炸开一般,他本就生的浓眉大眼,再加上肤色黝黑,在灯光的映射下像一个发疯的豹子,萧老夫人看到这个场面,就知道今晚是凶多吉少了。
“儿子,你好歹行医数十年就给这位官爷看看吧,总不能让人家这样一直昏迷啊?”萧老夫人骂完儿子又把矛头指向朱妈妈,“你是我倚重的老人,为何这般刁难我儿,难道说亲眼看见他被杀才知道事情的严重!”
朱妈妈至此无语,她明白任何解释都是空洞的,都无法让眼前寄希望于她的人死心,于是道:“老夫人都是老奴逾越了,虽然我救不了人,但我会尽力去救。”
萧老爷欣慰之下,喊了一声雪哥,有一个小男孩跑过来,拱手作揖,“小的在,老爷您有什么吩咐?”
“去库房把上好的人参和三七拿来,在拿一些白布和清火的药。”
“母亲,让人烧水,烧很多很多的水,我要给这个人上药。”萧老爷看了看榻上躺着的人,又看了看朱妈妈,顿时心中升腾起一片救死扶伤时的豪情万丈:“你和我一起来看看。”
朱妈妈从地上站起来,她颤抖着手跟在萧老爷身后,萧老爷走进那名男子身边,沙哑着嗓子道:“官爷,把这名伤者的衣服脱下来吧。”
不一会下人端来了水,雪哥抱着一团白布过来,把药材放到花厅的桌子上,萧老爷暂时还无暇顾及给这位男子喝什么药,他想着是不是应该看看这个男子的受伤部位在哪里,有多深,目测看来,这个男子胸前的衣服都被血泡的不成样子,而腿部却还干燥,他暂时有了计议,只是别的还好说,当看到那名男子脸上的一个血淋淋的刀印时,他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别的都还好说,只是这脸上的伤就算用了白药,也是会留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