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四女儿醒了,这消息对她来说是好坏参半,她也不再那么纠结了,总之,这件事超出她的预料,也超出了阖府上下的预料,说不定老夫人她的病也能起死回生。
眉若远黛,鼻凝膏脂,唇似桃瓣,要不是那双眼睛看着让人感到彻骨的寒,还真算得上是一个美人。
萧夫人看到这个在娘家出落得亭亭玉立眼神却木然空洞的少女立在她面前时,又喜又悲。但是她打心里对这个女儿爱不起来,而且这个女儿越漂亮她心里燃烧的那团火就越旺。可眼下,还是就老夫人要紧。
“我多受些累而已,倒是姐姐忙坏了,刚从长安赶过来,没休息几天就出了这样的事,哎,可怜我的老母亲六十大寿在即却发生这样的事,哎,都是我的错,是我治家不严!”
“天灾人祸怎能说是弟妹你的错?不过,这事情也不能全怪四小姐,谁也没有想到茶也能致人如此地步。”
坐在床边的萧梅英连日来把府里这些人看的也八九不离十。她看到老母亲昏迷不醒心急如焚,也不再抱有她的弟妹或许有主意的希望。她认为母亲这病来得蹊跷,却从大夫那里找不到任何线索。派去长安城找王太医的人回来说王太医在宫里侍奉哮喘病复发的太后,根本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来到定州。
这可是个大麻烦。
老母亲要是真的有个闪失,喜事变丧事,不但她和娄家结不成亲就是不顾一切结成亲,怕是三年之后才可以娶媳妇进门,到时候若是四小姐也英年早逝,于她夫君的生意可是没有半点好处。还好四小姐的病有惊无险,不然她怎么跟她的夫君交代?到底是谁,谁要致母亲于死地?于她于府里的任何人有什么厉害关系?
事情的前前后后她都想过,虽然现在还不清楚幕后人的心思她知道狐狸迟早会露出尾巴的,她派自己的心腹在各个院里安插了人,只要这些人做过就一定会有收获,她也不急于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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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香阁内,大热的天,朱妈妈端药进来已然汗水淋淋,却无缘故地打了好几个喷嚏。
“是的,这一年虽说小姐一直吃着老夫人的参,不知是不是因为年岁长了需服的剂量也要长,小姐的身体底子大大好过以前。”朱妈妈看到萧锦娘不说话只是盯着头顶的幔布发呆,想到小姐可能最想得到的是萧夫人的关心,抹了两把泪,又想到她身体好转的这些现象又转而笑道,“小姐别想了,夫人虽不能来到底是记挂您,您该吃药了?这才刚醒来,肯定体虚,药可不能耽搁?”
萧锦娘摇摇头,她记得跟在外公身边的时候,外公是说过她体子弱,要好好将养,每次给她熬药的时候,调方子都不避讳她,她也喜欢外公嘴里的花花草草根根茎茎,可也只是习惯性地喜欢分辨药汤的成分,并不是真的和药分不开。三年前在娄家时她身上的毒早就慢慢化解了,外婆嘱咐她继续喝药是做给人看的,一直用萝卜干代替人参给她养。回到萧家时,她的确喝了一个月的人参,但后来的都是水货,她偷偷嘱咐紫云倒给她让人种养的花草地里不揭穿罢了。
“您是不是对药味不喜?”朱妈妈小心地问,“那您一定饿极了,先喝点米粥润润唇?”
说到米粥,就好像闻到刚从地里摘下来的玉笋般的瓜条清香,想象着一根根碧翠在白瓷碗里散发着诱人的色泽,萧锦娘忍不住喉头动了一下,舌头也在嘴巴里打着卷期待着美味的进入,“是的,我想喝粥。”
朱妈妈忙唤了呆愣在一旁的紫云把炕桌搬过来,上面摆了米粥和瓜条,又端了一盘豆腐,她亲自拿了勺子喂萧锦娘吃饭。那眼神似乎要把萧锦娘看个明明白白。终于,等萧锦娘吃完了一小碗粥,朱妈妈忍不住道,“小姐,你真的不记得我是谁吗?”
“不记得了。”
“不记得?”朱妈妈听完忍不住老泪纵横,“那您喝药前,要不要喝口糖水?”
上天有好生之德,不管小姐是因为什么原因醒来的,她都不能离开汤药的滋补。
这也是从中州回来时,老爷千叮咛万嘱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