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妍将双手按在淼淼的肩膀上,核桃般红肿的双眼里,布满了红红的血丝:“我问他你妈妈在哪里,蔡先生哭了,说她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不要他,也不要你了。我知道这些话对你很残忍,但是淼淼,不要再找她了,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
——
雨越下越大,像冰雹似的打下来,屋顶树上,全打得乒乓作响。淼淼猛然想起了那颗鸽子蛋,打开车门,飞快地跑到榕树下。
原本在树上的那个鸟窝被大雨打落在地,稻草散了一地,好不凄惨。而里面的那颗鸟蛋,不见踪迹,唯有散落在地上的细碎的蛋壳证明它曾经存在过。
“它没了。小白的孩子没了。”淼淼全身如同被抽去了力气,一屁股坐在地上,泪水和着雨水,汹涌地流了下来。
她的心里空落落的茫然,双眼失焦,愣愣地望着一地的碎壳,喃喃自语着:“小白一定难过死了。天底下哪有母亲愿意舍弃自己的孩子?可是,妈妈,你怎么可以不要我?”
她呜呜地抽泣着,渐渐的,越哭越大声,最后像个孩子号啕大哭起来。
“姐姐,别难过了。”韩佳骏蹲下~身,见她哭声不止,伸出手,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佳骏!”淼淼将头埋在他的胸前,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忘了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悲伤。
白茫茫的雨幕中,一对男女,紧紧相拥。
……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妈妈的双手轻轻摇着你——”
四周一片宁静,唯有摇篮曲在屋中环绕,在耳边轻盈飘过,好似母亲温柔的手拂。
淼淼吃力地睁开眼睛,视野中出现了一张轮廓分明的脸。那双似夜色一样深邃的眼睛此时正欣喜地看着自己。
“陈先生,你怎么在这里?还有,我这是在哪里?”淼淼四下张望着。她看出来了,这里是医院。
陈诺扶她坐了起来,解释道:“昨晚我打电话给你,是韩先生接的。他说话颠三倒四,声音听起来非常虚弱。我和Martin不放心,就去了你家,发现你病倒在床上,而韩先生倒在你的床边。”
“佳骏他病得严重吗?”淼淼担心地询问着。
陈诺倒了杯水给她,回答着:“不碍事的。和你一样,退烧了就可以出院。”
淼淼一连说了好多声谢谢,询问着:“陈先生,是你一直在照顾我吗?是给我唱的摇篮曲吗?”
陈诺不好意思地推了推眼镜,语气极为的温和:“我看你一直做噩梦,睡的不安稳,所以……唱的很难听吧?”
“好听。陈先生,你以后一定是个很好的丈夫、很好的爸爸。”淼淼由衷地赞叹着。
“是吗?”陈诺脱下他的无框眼镜,拿出手帕,一边擦拭一边笑道,“淼淼,叫我陈诺吧。我们之间不必这么客气。”
我们之间?
淼淼愣了一下。对啊,他们是师生关系。
咚咚的敲门声响起。淼淼扭过头,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很快又扬起唇角,笑得一脸阳光,“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距离上次的争吵已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淼淼每每想起秦朗说的话,心都在隐隐作痛。或许今后他们还能有说有笑,但是那段纯洁美好的兄妹情是再也回不去了。
“单先生给家里打了电话,让妈去照顾你。妈学校有事,所以我来了。”秦朗走过去,把保温瓶放在床头柜上。“哥上次讲的都是气话,你别放在心上好吗?淼淼以后别生病了。你这样病着,哥看着很难受。”他伸手,温柔地抚摸着她苍白憔悴的脸。
他想起,这么多年,但凡淼淼生病,他总会比淼淼更加难受。可是,这不是爱情,是亲情吧?
秦朗再次陷入思索时,愠怒的话语冷不丁钻进了耳膜。
“谁允许你摸她的?拿开你的脏手!”
韩佳骏倚靠在门上,目光如鹰般锐利地盯着秦朗的那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