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秋湖虽不远,但因山前有一座武夷山,周围傍水,行走不通,唯有从半山腰穿过去。
山上下了一夜的雨,此时必定湿滑难行,乘坐马车容易出意外。江衡本欲拒绝,“叫叫,你还是先回府去……”
陶嫤固执地站在原地,粉唇抿成一条线,恳求看着他:“万一我大哥也受伤了呢?魏王舅舅,你带我去吧。”
她的眸子漾出水光,像雨水落进眼睛里,波光潋滟。
话刚说完,额头便有一滴水珠落进眼中,她举起袖子擦了擦,揉得眼睛红红的,竟像是才哭过一般。
江衡蓦地有些心软,面对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不知为何总是拒绝不了她,“你坐马车去,路上若是出现危险便立即回来。”
这就是答应的意思了,陶嫤欢喜地笑起来:“多谢魏王舅舅!”
她现在已经找到窍门了,只要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江衡一定不会拒绝她的要求。具体怎么回事她不清楚,但这也算一件好事,她高兴之余,赶忙让秋空霜月去转告车夫,这就赶往明秋湖。
小不点表情转换得太快,饶是江衡也知道怎么回事。他无奈地弯起薄唇,明知被她骗了,奇怪的是他却一点也不恼怒。
陶嫤跟孙启嫣就此别过,商量着改日再去西街吃点心。
“你快回家吧,免得一会儿雨下大了便回不去了。”陶嫤一五一十地嘱咐,直到看着她伤马车,这才放心地踩上脚凳。
孙启嫣很有些欲言又止,当布帘在面前落下时,她才遗憾地垂下眸子。
方才听叫叫说她大哥也在明秋湖山庄,也就是说他刚离开梨春园,便去了明秋湖?也不知道这次争执,他是否被牵连受伤了?
其实她想跟陶嫤一块儿去,但毕竟跟她没有关系,去了只会惹人口舌。况且父母都在家中等着,她不想让他们担忧。
才想到这儿,孙启嫣忙就此打住,脸上不由自主地染上红晕。
她惊觉自己想得多了,他们根本没说过几句话,他更是陶嫤的兄长,她怎能起这种心思?思及此,忙埋下头去,揉了揉自己发烫的脸颊。
一旁丫鬟察觉她的不对劲,凑上前关怀道:“姑娘怎么了?瞧着脸有些红,莫不是受凉了?”
孙启嫣摇了摇头,声音轻轻地:“我没事。”
就此打住,不再多言。
马车缓缓驶出城门,官道上马车稀少,一眼望去好像只有他们在出城,大部分人都在赶着进城。
陶嫤掀开帘子往外看,江衡正骑着马在前面带路。他没穿蓑衣,也没有打伞,然而背影依旧挺拔如松,屹立巍峨。只是一个背影,便让人觉得分外可靠。
若能被这样的人护着,日后一定很安全。
陶嫤放下帘子,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得让江衡承诺不会对陶府动手。
约莫两刻钟后,马车行到丘夷山下,再往前便要走山路。山间本有一条小路,然而被雨水冲刷了一夜,这会儿也不知道能不能过去。
既然都到了这里,断然没有再回去的道理。
陶嫤便让车夫继续前行,“你跟着魏王,走慢一点就是了。”
江衡回眸与她对视一眼,眉宇微蹙,大抵是想劝她回去,但见她态度坚定,最终没说什么。
马车走过一段山路,路上虽然有些坑洼湿滑,但不至于寸步难行。
车夫走得小心翼翼,尽管如此还是避免不了颠簸。车厢一摇一晃,车里的丫鬟扶着车壁,一脸惶恐。尤其霜月是个胆小鬼,怕极了这样的雨天和山路,声音颤颤道“姑娘,要不咱们回去吧……”
说罢马车一晃,她险些惊叫出声。
陶嫤瞪了她一眼,紧紧地扒着窗户,“万一我大哥出事了怎么办?”
何况陶靖说了明天才回来,谁知道这一晚上会出什么事,万一他也受伤了呢?陶嫤越想越不能放心。
霜月自知说错话了,“姑娘放心,大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出事的……”
陶嫤没应她,偏头看向窗外的山路。
又走了两刻钟,眼瞅着便要穿过这道山路,车身猛地一晃,接着便再无动静。马儿在前面嘶叫一声,响在寂静空旷的山林中,显得格外幽静吓人。
陶嫤掀开帘子问道:“怎么回事?”
车夫一脸为难:“禀姑娘,轮子陷在泥坑里了,一时半会儿恐怕出不来。”
这事说来也怪他,见马上就要走出山林了,不免大意,这才导致车轱辘陷入泥坑中。他下车查看一番,果见半个轮子都陷入泥潭里,任凭前面的马怎么拉都没用。他转到马车后面使劲推了推,毫无效果。
陶嫤撑着伞下来查看,见他在推车,忍不住想上前帮忙:“这能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