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东对把总笑笑道:“人都走了,你现在开不开门?”
“开,马上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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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门在时限之前打开,短军装的登州兵源源涌入张家口。
东门和西门在辽军用炮轰门之后。也陆续被打开,穿红色胖袄的关宁军各自入城。三方一改四城之战的混乱,按划定区域各自查封八家商铺。
登州龙骑兵负责整个南城,共有三家走私商人,吴襄辽镇宁远兵马负责西北,也是三家,尤世威的山海关兵马负责东北,只有两家。
登州的镇抚兵在四条主要街道巡逻,防止各镇兵马发生冲突,辽军对这支登州兵颇为畏惧,没有发生越界抢掠行为,但顺手打劫一下附近商铺的情形也是有的。城中慢慢有一些喊杀声,甚至还有红夷炮的吼叫。
八家的商铺、仓库、大宅都是清理的目标,其中的账房、掌柜、长工都需要逮拿,张东迅速就在城中纠集了一伙外地护卫组成的人马,这些人是唯恐天下不乱,对地头很熟悉又不是本地人,发财之后随时可以跑路。
登州兵的第一个目标是田生兰大宅,周少儿的第一连配一门野战炮负责此处,四磅炮毫不费力的把大门打个稀烂,第一连蜂拥而入,田家的护卫已作鸟兽散,有些无头苍蝇一般的仆人丫鬟四处尖叫乱跑。
田家大宅的外院十分宽广,房舍雕梁画栋,多用红黄两种越制的颜色,其中院落重重,周少儿这样的战兵不像特勤队学习过院落结构,进来就往里面冲,周少儿也在里面转得晕头转向,路上遇到有人就捆起来往外院送,由张东的人审问。
到了大宅北面,一个被打翻的仆人以为要杀他,对周少儿大声求饶道:“将爷饶命,小人知道田家的银窖,小人领各位将爷去。”
那仆人领着他们到了一个不起眼的院子,几个强壮的龙骑兵砸开大门,找到了地窖的入口,周少儿打着一根火把钻进黑黑地窖中,顿时看呆了眼。
在火把光的映照下,地窖中满是金银的反光,还有宝石珠翠发出各色绚烂的色彩。
关大弟从梯子下来,同样看呆了眼,周少儿吞了口口水道:“封住门口,找军需官来登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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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黑下来之前,城中的搜捕还未完成,络绎不绝的各家男丁、掌柜、账房、长工被押送到作为据点的田家大宅,还有另外两家的财货也一并送来,在外院中堆积如山。
吴襄换了一身文士服,风度儒雅的来求见宋闻贤。
“宋先生别来无恙。”
宋闻贤亲热的请吴襄坐左侧座位,吴襄却坚决不受,非要宋闻贤坐左侧。说起官职来,宋闻贤只是个赞画参将,比他差得远,吴襄可是实授总兵官,左军都督府都督同知。但吴襄在宋闻贤面前一点不摆面子,两人在京师就相识,后来宋闻贤多次往来关宁,彼此已经很熟悉。
吴襄坐下便对宋闻贤道:“宋先生大才,张家口奸商授首,陈总兵当居首功,然后便是宋先生了。”
宋闻贤让属下奉上茶,挥退属下之后对吴襄笑道:“此次吴总兵和尤总兵为国除奸,咱们两家合作无间,亦是吴总兵一向居中调和的结果。”
吴襄谦虚几句,然后压低声音道:“此次缴获十二家之货银,在下给陈大人留下一份,已经在帐外放着,还请宋先生转交陈大人,宋先生这里,在下也有一份心意,却是用京师的银票,如此也方便些。”
“哎!”宋闻贤一挥手道,“吴大人不可如此,你我相交贵在知心,何必落了如此俗套。”
吴襄满脸严肃的道:“宋先生如此说,就是见外了,这是在下心意,您也知道,在下就是个粗人,原本就是俗了些,但心意是真的,还望宋先生不要嫌弃下官粗陋。”
“这是哪里话,哎,既然这样,吴总兵下次万万不可如此。”宋闻贤一手收了银票,也没有看具体是多少就放入袖口中,吴襄很懂事,没有给他四海钱庄的银票,那样的话容易被登州的人知道。
吴襄送礼完毕,这才开始说正事,他喝口茶之后对宋闻贤问道:“宋先生,张家口各家的人基本都抓了,要说这有钱,今日连在下也是大开眼界,听说他们在各地还有分号,仅仅这里便惊人得紧,可见这帮人确实赚了多少黑心银子。”
宋闻贤微微一笑,其实辽镇能同意打击张家口,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吴襄也做边口走私,张家口这次遭受重创,蒙古方面有很多采购就只能仰仗辽西,至少喀喇沁的市场会全部被吴襄占据,而吴襄的货物现在大多从四海商社购买,是个双利的事情。
宋闻贤道:“张家口边贸已久,向建奴走私各类物料,咱们抓的人中,便有建奴细作二十三人,其中有真夷七人,估摸着还有十余人隐藏在各处,人证确凿。”
吴襄眼珠转转,他也不知道宋闻贤这二十三人是不是真的,就算没有的话,宋闻贤也能从俘虏里面提溜出来二十多个,硬栽到这八家身上也是可以的。
“宋先生,在下在锦衣卫还有路子,审出八家走私必定是有的,那些御史说不出什么来,但在下总觉着,还缺了点什么。”
宋闻贤轻轻拍着腿道:“确实缺了一点,朝中自然和张家口有些瓜葛,如今人在咱们手上,有些见不得人的事情问出来了,也不妨记下来,要紧的人就抓回去,想来朝中有些人愿意闭嘴。另外,咱们登州和关宁一西一南对付辽东,朝廷那点心思,也不用老夫跟吴大人说,这次偏偏是一起对付了这八家,走得太近是不好的,咱们便各自上折子,各说各的事情,最后嘛,再互相弹劾一下,也就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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